亚坤夜读丨顺着一本书还乡(有声)

  沈从文,为茶峒写下《边城》;王跃文,为溆浦写下《漫水》;龚曙光,为澧县写下《日子疯长》……在湖湘文学的原野上,作家们总是努力不息地奔跑着,孜孜以求的兴许是,给自己的过往记忆,寻找一个安稳的文学归属。

  精神意义上的返乡,勾连出太多的前尘往事。它们如清水浸透笔迹,模糊地晕染开,在心灵的深处开出奇花,长出异草,触动那片柔软。捧起《日子疯长》便放不下来,笑着笑着又哭了,爱与哀愁在胸中蔓延,我与作者在文字中同频共振。

  每个人的家乡各有不同,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描述竟和我们脑海里的画面神秘契合,大概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类似梦溪小镇的地方吧!

  “梦溪不是一条水,是因水而生的一个小镇。”“夕阳西沉,鲜红的晚霞倒映湖水,与平静湖面上缓缓升起的雾气融为一体,变幻成一派流动的氤氲……”诗意的画卷总是离不开水的柔情,流淌的水是梦的温床。作者用这样的笔触,唤醒了读者的原乡意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伊人”,不是乡人、故人、友人,又是何人?母亲、三婶、大姑、父亲、祖父、栋师傅、财先生、梅大伯、吴卵泡……一个个鲜活生动、可亲可叹的人物,点亮了这个小镇。

  经历十年浩劫,拼命逃离“旧社会”,却难容于“新社会”的母亲,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心灵疼痛;三婶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当三叔还在部队当兵时,三婶却出轨了祖父的仇人,并生下了孩子,也正因为这样,三叔失去了在军营深造的机会;当苦难降临时,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姑就像是坚韧的藤蔓,只要有那么一点支撑物,就能疯狂地攀爬向上;母亲家庭成分的烙印,改变了她本可以更辉煌的人生、更良好的归宿、更舒适的环境,终其一生,到底意难平;三婶军婚下的出轨,并没有让她像她父亲一样羞于人世,不欢而终,反而活得坦然,未见凄凉;大姑表面上认了没读书的命,认了寡妇的命,实则靠一双勤劳的手撑起了自己生活的天……

  毕飞宇写过:“人总是吃错了药。吃错药是嫦娥的命运、女人的命运、人的命运。人只能如此,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母亲、三婶、大姑无一不昭示了女人命运的不可逆和天然抗争悖逆的性格之间的矛盾。这样的女性形象,真实而热烈!

  怀乡的作品反映了一个共性,即对“根”的坚守和寻找。不管子孙的前程如何远大,坚守故土的那颗心没有染上尘埃;不管流短蜚长的中伤有多激烈,总有一股力量去拨正众人的心弦。人在乡土上的消亡应该和他的诞生一样,值得庆贺。它是一个生命弦歌的结束,却应该获得轰烈过后的掌声。

  这掌声,就是用文字去纪念和缅怀。

  何谓家乡,如何定义家乡?那是凤凰飞出去,还要飞回来的地方,与其说是身体的栖息地,倒不如说是将心安顿的一隅。在这里,情义比命重,比面子重,比尊严重,也只有家乡,才能将世间纷扰给人带来的伤害减震,让温情在人性泯灭的过程中发酵。这梦溪,是干净做梦的地方,是梦开始的地方,是圆梦的地方。所谓根,所谓乡愁,所谓亲情,最终都幻化为实物,那一山一水,那一梁一栋,那一砖一瓦,那一餐一食……

  每个人都有根,不要忘了,那个最初出发的地方。

【作者:左琦】 【编辑:罗亚坤】
关键词: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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