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村篱小院（有声）

　　一个初冬雨雾漫起的上午，我们一行人来到茶陵东片区被冠以“三清三小美丽乡村”的火田镇贝水村。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我们走村串户，感受着当地生活变化的日新月异。宽敞的柏油路蜿蜒着，房子林立两旁，此时除了我们，无人打扰这里的安静。

　　房子与路隔着一个几米见方的坪院，原本与大路相通，了无遮拦，而今，与路相接处用木篱或竹篱围成一个小小院落。院子清理净尽，篱上放上三五盆绿植，绿叶伸出篱外，探头探脑像调皮的孩子；此时竟然仍有鸡冠花开得正豪放，呈现一片耀眼的红；紫色的三角梅也趴在路边，悠闲地看着人来车往；虽已入冬，路边的四季桂，仍有细小的桂花点缀镶嵌。

　　篱笆就地取材，用竹子或旧木料裁成长短一致，刷上白色或蓝色油漆，两两交差互相衔接。木篱每两排平放几块竹木板，作为花盆席位。庭院内，竹篱围了一排杨梅树，或围一大片移栽过来的树，渐成森林。

　　一位退休老师家是一幢别墅式的院落，院墙砖砌，墙边柚子树，黄澄澄的柚子拖缀叶下。左侧木架篱笆，葡萄藤攀爬其上，下置盆栽，黄色的桂花星子般若隐若现。架下鱼池，木板为桥，上配桌椅。庭院小桥流水，亭台水榭，花木成畦。

　　我一直认为，院子有了隔挡，才真正可以称为院子。一隔一挡，即成单门独户。院子有了篱笆，如同心有归处。篱笆，看似离心，但隔而未隔，人心依然相通。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中的篱笆墙，是生活与人心的影子。如今，新农村那一户户篱笆似乎有了更深的含义。

　　回返路上，一位小伙子陪同我们。他三十岁左右，当兵退伍先在外打工，刚回村不久。我问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说家乡需要。他说得轻描淡写，边走边随手捡起地上的纸屑。路边有宣传标语，墙上有简笔画，绿水青山，白墙黑瓦，一弯小桥，一条小船，中间写上“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之类的话。远处，收割后的稻田露出一行行稻茬，有的田地已种上小麦，嫩绿的幼苗探出头，安静如画。

　　距贝水不远的龙匣是李东阳故居所在地，竹篱边上，一望无际的残荷让人想象盛夏时节丰盈的美。在马吉、皇图村，紧挨房边，镂空米字花纹的砖篱笆，圈起一畦一畦绿油油的菜地。菜地里，冬天的黄芽白已是一片生机盎然。新建的马吉村部前，荷叶虽残，仍有傲霜枝。

　　篱笆成为乡村符号由来已久，人们喜欢用篱笆围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圈起一家人的生活。“红树黄茅野老家，日高山犬吠篱笆”，晨曦初起，客人忽然来到，最先发觉的狗猛地蹿起，奔至熟悉的篱边吠叫，似乎篱笆有了壮胆的作用。“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一爿小院，几盏篱笆，些许暖阳，花木小径，微香轻袭，这样的乡居，好比在心里栽梨种菊，怕是要过不够的了。

　　篱笆从旧时的独门独户遍及现在整个新农村乡居环境，搭小桥，建亭台，堆假山，树种在路边，路修到家边，篱落疏疏，整体成片，面貌一新。也许不久之后，新乡村，正是我们最愿意奔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