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清明特辑·远逝的阿婆（有声）

　　......（节选）

　　坐了一会，我欲离开，她开口说话了：你还会来吗?

　　我真的不能不去了，我忘不了老人那份祈盼那种孤独。此后，只要是没回家的礼拜日，我就去和她共度，帮她收拾屋子，与她一起拾柴火。学习忙时，我看着书陪她。只是，我从没问起过她的家世，因为我不愿触动一些早让老人憔悴如此破落如此孤苦如此的往事。

　　我从每月三十元的伙食费里节省了一部分,为老人添置了一些起码的生活用具。我也时时从田野间采上一把朴素的花装点老人的房屋。她却总是默默看着，有时泪雾迷蒙。

　　有一次，我走到老人门口，却破例没见到倚门而望的阿婆，待我进门，阿婆正坐在床头用我为她买的梳子梳理着那麻色乱发香烛，，我悄悄进去，没有惊醒她，阿婆细心的梳着，轻轻挽着，也许是太久没有好好梳头，她的手显然不是很麻利，盘上又散，盘上又散，阿婆放下梳子，深深叹了口气。我一阵心酸，从阿婆身后接过梳子，含着泪，将阿婆的发挽成一个髻。稍后去，阿婆便每次梳着整整齐齐的发来迎接我，这让我欢欣不已。

　　老人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言语渐渐多了，有时高兴得喋喋不休。我也就大模大样地嚼着她为我留的种种菜干，内心却感伤着她那毫无遮掩的感激情愫。她也和我聊我的学习生活，关注我脸部的阴晴雨云，倾听我的欢乐苦闷，我独占了她全部的慈爱和善良。

　　毕业后，时隔一段我便要去看她。每次她都欢快得象个小孩，俗话说：“老小，老小”，更何况是一位孤寡老人呢?“我死了，你会来给我送葬吗?我没有一个亲人——其实有，一个女儿，但二十年没回来看我了”，有一天，老人突然对我说。见她眼中泪光微泛，我忍着泪和惊愕，使劲地点着头。

　　怕老人有特别念及我的时候，我在一张纸条上留下了我的姓名和地址，然后用图钉钉在了墙角。

　　第二年，我却获息了老人去逝的消息，当我到那儿，只赶上简短的葬礼……

　　再一次赶到阿婆坟前，已是时隔18年了。没有点燃鞭炮，没有拨去杂草，甚至于我已经不能确定哪一抔土是她的坟茔。我在山头燃上一柱香，让缓缓的清烟萦绕在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