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亲切的金子(有声)
高跟鞋在柔软的泥地里踉跄,一扎一个眼。
同伴健步如飞地超过了我,嗔道:“城里来的姑娘,就是娇气!”
我小心翼翼,步步惊心,生怕掉进稻草掩盖的泥沟里。
索性不走了,极目远眺。
“突突突”的拖拉机声吸引了我的目光,它悠缓地行驶在乡道上,窄窄的过道仅一车之宽,尾随其后的小轿车只能亦步亦趋。慢下性子来闻闻稻香,看看稻海,谁不愿做一个守望稻田的痴情看客?
这儿是望城团山湖。当年,18岁的雷锋是这片农场的拖拉机手。岁月流转,以耕种为生的乡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他们的骨血里流淌着坚毅勇敢和勤劳节俭,他们用双手开垦了农田菜地,经营属于自己人生,日子波澜不惊,生活平和安宁。
金黄的稻田,画布一样铺陈着,密密匝匝的,织成一片波澜壮阔的锦。红瓦白墙的房子零星散布,田埂上黑色的大公鸡竖着多彩的尾巴,鹅的毛羽像是被清水洗过一样干净,白得亮堂堂。天肆无忌惮地蓝着,云奋力地舒展,阳光像天上播撒下来的金子,投射在稻子上的光芒摄人心魄。噢!我一度认为自己出现在了画里,是哪位画家泼出的好颜色?我的脚步变得从容了,走向了稻田的腹地。
拍照的道具就地取材,田埂上捡个南瓜,顺手拔下几株稻草,连同狗尾捆成一束。我捧着它们,在地里开怀地笑起来。站在土地上的那一刻,我感到分外亲近!
一棵稻子就在我的手里,它叶子颀长,穗子低垂,显得如此谦卑,就像袁隆平淳朴真挚的笑脸。它拔节时抬头看天,努力追赶太阳;圆满时俯首大地,虔诚感谢滋养。吸取天地精华的它,最终给了人存续的营养。风知道,它走过的日子是多么闪亮!
不难想象,它经历了凤凰涅槃般的蜕变——光秃秃,绿油油,金灿灿,李子柒用短片讲述过水稻并不漫长的一生:农人们面朝黄土,躬身耕作,大沿草帽下的汗水滴滴落下,高挽着的裤腿满是泥泞。翻地、播种、插秧、施肥、拔草、灌溉、收割、归仓,他们坚守着对土地的诺言,耕耘在天地间。巨大的能量在每一寸土地上流淌,荷锄而出,收获而归,年华就在这样的轮换中,红颜成枯槁,青丝换白发。
谷仓中新收割的稻米在安静地沉睡,蓄满了阳光的力量和收获的喜悦。时间赋予了它最本真的味道,清香的白粥是它,浓稠的米浆是它,爽滑的米粉还是它。炉子里的柴火把它熬煮成了记忆里轻柔的温暖,那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甜。
稻田,在霞光的辉映下,染上了一层喜悦的红晕。随着那持续而又温柔的晚风,湖水泛着波光,炊烟在屋顶袅袅,那是唤归的信号。
我手捧一碗白米饭,它朴实地诠释着人生的重量。那份沉甸甸的踏实,叫我如何不珍惜?它像一碗金子,亲切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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